2010/12/24

《謎樣的雙眼》The Secret in Their Eyes,罪與罰

(2009)

來自阿根廷的電影,2010奧斯卡最佳外語片。

眼睛藏不住秘密。男主角便是從照片中辨認出一雙直盯著受害女子不放的眼睛,雖然線索薄弱不足以定罪,但仍義無反顧的天涯海角追尋這雙眼睛的主人。女主角一開始並不認同男主角的莽撞行事,就連嫌犯已經坐在小房間裡等待偵訊,還是認為不會有結果;但當她看見嫌犯以猥瑣的眼光盯著她襯衫領口隱約露出的乳溝,她馬上就知道了,這人絕不像外表那樣柔弱無辜。

足球場追兇和小房間訊問這兩段是我很喜歡的段落。一開始是一個從空拍足球場直到鏡頭降落男主角身上的長鏡頭,然後男主角和搭檔四處尋找嫌犯,一直到嫌犯從觀眾席跌撞著逃跑,躲藏在廁所襲擊追來的人,最後往下跳衝進足球場被逮捕...那種飽滿幾近炸裂一氣呵成的情緒與節奏真是太準確又高明了,讓我想起《殺人回憶》中小路追兇那一段。小房間裡則是看一個善於偽裝的暴力罪犯如何被女主角的激將法牽著走,進而露出本性。一些最危險的兇手其實是渴望炫耀的,只要時機抓準了,他們無法按兵不動。非常佩服女主角的膽識與反應,若不是她的當機立斷,也許只能無奈的將嫌犯釋放,縱虎歸山。

「本片超驚人結局,將使觀眾久久不能忘懷。」這是片商的宣傳詞。非常精彩的結局,對於死刑存廢與否的另一種思考表述方式。什麼樣的懲罰是足夠的?基本上若詢問被害者家屬這個問題,我想他們應該都會認為沒有任何懲罰方式能夠補償他們心裡創傷的萬分之一。片中受害女子的丈夫,選擇為嫌犯打造一造私人監獄,不讓他死也不讓他真的活著。形同枯槁的嫌犯看見闖進屋內目睹一切的男主角,第一句話竟然不是救我,而是「拜託你告訴他...起碼跟我說點話。」沒有任何意義的被迫活著,是多麼煎熬的精神凌遲。

但是囚禁殺妻兇手的丈夫呢?他獨自住在前不著村後不著地的屋子,沒有鄰居沒有朋友,每天固定為他的囚犯送水和食物,如此日復一日,除了工作以外過著幾乎與世隔絕的生活,這是有意義的生活嗎?當國家無法替我們伸張心目中的正義,手無寸鐵的老百姓該何去何從?電影背景是七零年代,那時的阿根廷為軍事獨裁政體,白色恐怖無所不在,國家可以任意揀選可用的人為其效力,罪犯也不例外。於是殺人兇手可以穿著西裝在電梯裡拿槍恫嚇當初逮捕他的司法人員,男女主角心裡再多的憤恨不平也無處宣洩,身為觀眾的我們更是感到無能為力。

罪與罰,永遠無解的命題。幸好導演給了一個溫暖的結局,孑然一身的男主角終於誠實面對他的情感救贖;只是那糾纏拉扯著他多年的案件,仍在那陰暗的私牢中,永不見天日。



↓ 我很喜歡厚紙包裝版的DVD封面,但我找不到圖片。
有點像是這張圖的另一個角度,只看見男主角的背影和女主角越過他肩頭的臉。
她眼睛微閉,混雜著痛楚、憂傷與愛戀,一個表情便道盡千言萬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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